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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文父亲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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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文父亲原文

   我家住在天津南市升平后杨家柴厂,是个典型的贫民家庭。父亲做小买卖,卖糖果、糖葫芦等,母亲是童养媳。父亲比我母亲大十五岁。母亲生了七个孩子,全靠父亲一人养活,我从小就尝够了过苦日子的滋味。

  我父亲兄弟三个,还有一个守寡的大姑母,我父亲排行第三。我的二伯父和大伯父都比我们家好过些。大伯父是中医,还会算命,管人家的红白事,过年过节还给人家写对联虽挣钱不多,可是没有孩子负担,只有一个后老伴,也不吃闲饭,给人家缝缝洗洗,伺候月子人等,因此他家日子好过。二伯父是京剧琴师拉大弦的,也会拉二胡、弹三弦等。二伯父精明能干,二伯母去世,留下一个儿子。后来二伯父娶了同庆后班子的有名妓女,她自己开班子还买卖女孩子。二伯父自从娶了这位能干的二娘,生活更好了,搬出我们的院子,一家单住。二伯父出来进去穿绸裹缎的,比我们家强多了。二伯父家买来的大女儿叫杨金香,唱京剧刀马花旦,是个好演员。

我常常跟着金香大姐去戏院子,也学着唱戏,也跟他们一道练功,有时也能演上个小孩子什么的角色。

我父亲是个耿直人,不喜欢二伯父一家人,我去唱戏都是偷偷的去。因为我从小常去二伯父家里,受了大姐影响,也想长大了唱戏,当个好演员。父亲非常忠厚善良,他从小学徒,学糖食手艺,能做各种糖食,如麻糖、糖黏子、糕点、糖葫芦、炒红果、山楂糕、海棠蜜饯等等。因为家里负担重,父亲离开了资本家,自己做糖葫芦卖。

母亲常常流泪,因为父亲身体不好,有肺病,又比母亲大十五岁。母亲常常为了生活太贫苦而难过,跟父亲吵嘴。我很小就懂事了,看见父亲挣钱这么困难,母亲为了父亲挣钱少和他吵嘴,我就对母亲说:“你别难过,我长大了挣钱养你。”

我从小就没有看见父亲坐下来休息过,永远是忙忙碌碌地紧张劳动。他常常咳嗽,再加上儿女多,生活贫苦,他吐血了。父亲吐了血还照样为这个穷家忙,天天出去做小买卖。

有一次,我父亲一大早就上市卖货,下了一整天大雪,父亲晚上回来在大门口不住地咳嗽。我听出是父亲的声音,赶快到门口去接父亲,看见父亲吐了一口血在雪地上,又趴下身去用手抓起,连血带雪又送回嘴里吃下去了。他对着我摆着手说:“没有事。”他认为这又补上吐出的血了。他有病不吃药,硬顶着,说:“吃药太苦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父亲不吃药不是怕苦,而是吃不起。一次,母亲得了月子的病,我给母亲煎药,父亲在一边说:“这药是补身子的好药,好好地煎。”煎好药,母亲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父亲看见了,心疼地对我说:“可别倒掉哇!太可惜了!这可是好药呢。”他端起碗来自己喝下去了。他说:“这可不能浪费掉了。”我看见心里难过,这不是治他的病的药,这是治经血不调的妇科病药哇!父亲老实忠厚没有文化,太无知了。他吃了这半碗药后,对他的吐血病当然没有好处。结果一天几次大便,小便也多,身子更虚弱了。父亲还嘱咐我,不要跟别人说,怕人家笑话他。我非常心疼父亲这个愚昧无知善良的劳苦人!我决心长大了一定要长本事,挣钱养活父亲母亲!

 可怜的父亲真是刻苦俭省,我至今记得有一年冬天下大雪,母亲叫我帮她给父亲做一件半身长的对襟大棉袄。我十一二岁就会做针线活了,虽是旧里子旧面子,给絮了一层新棉花,这件棉袄父亲去做买卖才肯穿,平时舍不得穿上。一天下大雪才停,父亲就要出门,我母亲对他说:“风后暖,雪后寒,穿上棉袄去吧。”父亲开始不肯穿,被我母亲一劝穿上了,可一转身又脱了,说:“去做买卖时再穿吧!”我母亲生气了:“看你这小气劲儿!”他才又穿上了。父亲这个可怜相儿招得我母亲常骂他。

我父亲去做买卖是到妓院卖糖葫芦,晚上去,要深夜十二点多才回来,我和母亲夜里给父亲等门。我们坐在炕上小炕桌煤油灯前做针线活儿,等着父亲回来。有时我母亲带着弟弟妹妹们先睡一会儿,我一个人等着。这天我们正等着,听见外面呜呜地刮着西北风,母亲说:“听听这大风!亏得今天给你爸爸穿上了新棉袄,要不,多冷啊!”

我给父亲等门。他总是一进胡同就咳一声,我就听出来是父亲来了,就赶快跑去开门。这天父亲连咳了几声,我担心父亲这么心急是做买卖受了什么气了?我赶快跑出去开门,见父亲双手抱着肩,冻得直哆嗦,早晨穿出去的新棉袄没有了,只穿着小破夹袄。怎么回事啊?父亲不容我说话,就径直跑进了屋子,进了屋子一言不发,坐在炕边上对着小煤球炉子烤火。母亲一眼看见父亲身上没穿棉袄就急着问:“棉袄哪?”父亲已经暖和过来了,才慢慢地说:“给了人了。”我母亲急了,“你给了谁呀?这么冷的天,冬不借棉衣,夏不借扇哪!”父亲说是给了五兄弟了,就是我父亲的把兄弟,我叫五叔。父亲说,跟五叔一道在妓院做买卖,五叔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子,被一个日本宪兵打骂侮辱。五叔气恨不过,冲上去打抱不平,救了那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女孩子。那群宪兵就反咬一口说五叔偷了他们的钱,抓他进了宪兵队。

五叔为人很好,常来我家,是个坚强的汉子。他三十几岁,非常豪爽,直性子,常说:“人要有点骨气,宁折不能弯哪!”父亲说:“这次五叔打抱不平被宪兵队抓走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小破棉袄。去坐牢哇!十冬腊月,进了宪兵队九死一生啊!要受刑啊!”又对我说:“为人要雪中送炭,不要锦上添花。”

我父亲一个字不认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他会讲“三国”、“列国”、“隋唐传”,讲侠客、义士,都是从听书看戏中学来的。

 父亲把新棉袄给了人,母亲本来很生气听父亲说完这些,母亲叹了一口气,也不作声了。

小群是个苦孩子,生下来就双目失明,母亲生小群时由于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当小群懂事后便知道自己没有如别的孩子享受五彩缤纷世界的福气,但是,小群也非常热爱这个世界,因为小群有个细心的父亲,父亲便是小群的眼睛。

很小的时候,父亲让小群触摸柔软的凉凉的东西,说:“这是水,可以流动,长江、黄河和大海都是这样的水组成的,水多了便浩荡,奔腾可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后来,小群真的由父亲和父亲的一位朋友带到海边去玩,父亲竟然教会了小群游泳。

父亲是要在失明的儿子的心灵中,重安一双明亮的眼睛。

难度最大的是向小群解说颜色。小群生下来面对的就是一个黑暗世界,怎么让他理解这个世界的五光十色呢比方给他解释红色:太阳就是红色的,它发光,能把黑夜变成白昼它发热,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把人晒暖和。

“我懂了,”小群说,“红色就是让人感到光亮和温暖!”

“不对!”父亲细致地解析,“血也是红色的,但它不会发出什么光来人血也是温热的,鱼血却是冷的,但鱼血也是红色的。红色并不总同光和热联系在一起。”

小群困惑了起来。

父亲再作耐心的解释:“发热发光的是太阳,而不是红色只是太阳能发光发热,同时又是红色的。红色只不过是有视力的人看到的一种颜色。” 经过这样的循循善诱,小群才逐渐有所领悟。 虽然父亲也这样反复地给小群讲解天空的蓝色、大地的黄色、作物的绿色,等等,但小群却对同光和热有点联系的红色情有独钟。

渐渐地,小群觉得世界不再陌生,反而美丽迷人,小群懂得世界上有许多用不着看便能感觉的事情。可是有一次,小群真生父亲气了。

那次,小群让父亲买个红色的米老鼠书包,当书包买回来,小群背着上学的时候,一位阿姨无意地对小群说:“小群这个绿色书包可真漂亮!”小群回家便对父亲喊:“爸爸,我让您给我买红书包,你怎么给我买绿色的呢您知道我看不见便骗我!”说着,小群便哭了起来。

父亲听了,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为小群擦眼泪,说:“爸爸对不起你,小群……那天我买书包时,售货员说只剩下这一个米老鼠的书包,所以绿的也买下了……小群,爸爸是爱你的。”小群感到爸爸用他那慈爱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和头发,小群就在那一刻理解了爱!

时光就这样慢慢流过,小群读书的成绩越来越好,当小群学会了按摩与心理咨询,能够自食其力的时候,父亲却突然脑溢血去世了。父亲的匆匆离去让小群痛不欲生。小群想,今后谁还能做我的眼睛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给父亲开追悼会的时候,小群听到了一句话,这句话犹如红太阳的光芒照亮了小群的一生。

一位叔叔在追悼父亲时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求和奋斗,他对身边的人充满爱心,作为一位双目失明的人,他让我们每一个结识他的人都从他身上汲取了力量和勇气……”

什么原来父亲也是双目失明!

就在这一刹那,父亲对生活,对自己的那份热爱和勇气仿佛一下子全贯注在小群的身上。“父亲呀,”他默默地祝祷,“我会长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的,就在我的心上!”

父亲靠在土墙上,看着打谷场上

聊天的人。他们袖着手,用臂弯

向灌溉河方向,指指点点。

劳作了一整天,现在他想起

他并不是一个农民。

越是知道这一点,他越是卖力地

干活,越是想听那一群人恭维他

说他真是种庄稼的好手,又懂得

科学种田。小腿上的泥巴干成

盛开的霉斑,他站着,交替地

用脚搓来搓去。但他不走过去

只是冲他们笑着,只是让他们

感到他脸上,流动缓慢的阳光

让我,他的儿子

看到他象一杆最高的麦穗

金黄、饱满,让我一下子明白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

是他的孩子,而不是他们的。

父亲靠着土墙站着,劳累是个秘密

没人注意到,此刻他对墙的依赖

收获季节的阳光,被成片地

割倒,月亮也已送进粮仓

父亲放下缺口的镰刀,把草帽

挂到墙上,把劳累

挂到墙上。

冬天是等在村头的拖拉机。

我早听见了,祖母说

从一条土路,颠簸着过来

爸爸,我们在这还要住多久

不长,不长,就住一辈子。

父亲喝下一碗大麦茶,把最后

一点,泼到冒烟的地里

嘴里嚼着几颗麦粒,下腭处

出现土地几条光亮的皱折

河堤上,父亲在散步

1937-1967,我是他最大的成就

遭人非议的习惯,成为村庄

晚饭时分的背景,由远而近。

“他就会饿的,到夜里更饿

喝稀饭的人谈什么消化”

村民低矮的木桌上,他绕着

唯一的一碗腌菜散步

不时地,抬头看看天空。

他们谈论着,一天就过去了

夜色中,已看不出散步的

途径,只能看见

河堤上月光的分布被任意改变着。

竹子午后的投影,在风中

被扫成一堆,在林子的一小块空地上。

暂时还不会被运走,但是迟早会。

林子里的一个儿童

在空气中时隐时现

他在等待父亲

一行文字,在竹子间,绕来绕去

以急行军的速度,去平息

一场诗歌王国的叛乱

现在,他掏出一面小镜子。

在很远,就可以看到竹林里

刺目的反光

父亲——我选定的一个词语。

孤立的一个词,已是

这午后时光的全部